清晨六点差十分,我被闹钟闹醒。脑袋好痛。我挣扎了两下滚下床来,眯着眼摸向牙杯和毛巾。转头间,看见室友的脑袋正甜甜地埋在一团被子里,于是我冲她无声地龇牙咧嘴了一番,嫉妒和羡慕的刺激顿时令我清醒了不少。 奋力推开宿舍楼门,迎接我的是微明的薄曦。淡淡的晨光里有满地的落叶,清唱的小鸟和勤劳的长尾巴松鼠。只是没有人。早上六点的校园还在沉睡,不知道昨夜人们又烧断了几根灯芯呢。在清凉的空气里,我终于醒了。一个人在空旷的小道上溜达,还挺惬意的。突然暗暗偷笑,好象这美国的校园是我一个中国人的呢。这样想着,就象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往前窜,还哼起歌来。啊,不好,要迟到了...
这是我第一天到劳动后勤部(Physical Plant)上工。和负责的胖主管打一声招呼,我径直冲向了打卡器,他可不长眼睛哦。然后就悠悠到安排工作的阿姨那里听候发落。“你是新来的?” “是呀。” “我是从中国来的。” “欢迎你!”她到是很热情的。和胖主管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人总是表情漠然,爱理不理的。这再一次印证了美国管理阶层和普通民众的不同,要区别对待。“请你在边上坐一下,Judy会过来带你去800宿舍,这是你今天打扫的地方。Judy是负责人哦。” “好,谢谢。” 很感激她的提点。
一会儿,Judy来了。开着类似高尔夫车的那种。于是我跳上车,感觉很是新鲜和兴奋。这样逛校园更威风。“你是中国来的吧,前几天就有一位中国学生开始跟我工作,叫什么来着,...很勤快的。” “那是我同学YY.” “啊,对了,就是她。也很欢迎你加入我们。”看来YY替我开了一个好头,打下了江山。确实,到了美国,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被认为是“中国人”这个群体的代表,一举一动不仅为自己,也要多为同胞们着想呀。
接下来是整整两小时的清扫工作。第一个小时我做得挺欢,反正平时也不太有机会劳动。扫地,拖地,吸尘,抹桌子... 可到第二个钟头就快挺不住了。毕竟是晚睡早起的,肚子也不合时宜地闹腾起来。快直不起腰了。手也酸了,腿也软了。正暗自神伤间,忽闻有人hi了一声。一边条件反射式地回了hi,一边扭头。哎呀,不妙。竟然是一个外办的工作人员,初来乍到时颇打了一番交道的。他居然住在这里,学生宿舍?!我恨不能学崂山道士穿墙而去也。他显然对发现我在这里劳动也很惊奇。我强作镇定,回答他眼中的疑问,“(当然不是义务劳动了)这是我第一天到Physplant工作。”伴嘿嘿傻笑两声。“哦。恩。”他也回以干笑两声。取了他的微波炉食品转身回房去。
突然一阵心酸涌上来,委屈得直想哭。眼前仿佛还是他转身前微微点点头,好象很理解似的表情。那表情背后的没有说出来的心理活动隐隐刺痛我的心:这份工是全校最辛苦可是钱最多的,没有美国学生会干,你怎么...哦,你是中国学生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确实,据我所知,在那里工作的都是需要钱的外国学生。可想想我们在国内,在家里,还不是父母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连家务都很少做,就算在学校也只是包干寝室内一小块,楼道都是阿姨的活儿,现在却要给美国学生打扫宿舍...真好象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太委屈...
“How is it going?" (干得如何?)Judy来视察了。我揉了揉眼,吸口气,微笑着转过头去。“马上就完成了。”幸好我刚才干得很麻利,交代的任务已经基本做完。Judy看来蛮满意,连说“Good Job!" (做得好!)她走向储物间,拿了清洁液又忙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我忽又释然了,心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不管是什么工作,只要好好干,都会赢得别人的尊敬。而且,这也是一种特别的人生经历吧。
尽管累得要命,那天的早餐我吃得好多好香。
后来也常会在工作时遇到同班同学,很多人都会诧异地问:“你在做这个?”而我总是朝他们笑笑,坦然地说,“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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