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Winnie
我是90后,90后的我是生活在物质发展迅速成长的过渡时代。在我的少年时代流传一句话是“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在经历了东南亚留学和国外对外汉语教学的工作后, 19年9月下旬独自一人来到了澳洲。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澳洲待那么久,说的准确一点是从来都没考虑过规划过自己以后要走的路,要做怎样的工作,要过怎样的生活。我很感谢疫情这3年让我在澳洲对世界、对自我有了更全面的认知。
时间回到19年9月下旬,我第一站落地墨尔本。那时世界平静疫情还未到来,当飞机开始下降一点点接近机场,透过窗户俯视大片大片绿油油的田野,澳洲果然跟我听说的一样就是一个大农场。
提前安排好的接机师傅把我送到了提前租好的房子,房东也是山东人,开有几家按摩店,到了之后我去离家走路5分钟的一个shopping center他的按摩店里拿了钥匙,印象很深刻他的店就开在Coles旁边。拿到钥匙回家迅速整理行李,迅速洗刷收拾后又返回到shopping center,来到coles,门前有打折的一盒一盒的草莓,我当时还在想澳洲的草莓是这样卖的,不环保挺浪费盒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往后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里,就是这种把草莓放进盒子里的工作支撑了我2年的澳洲生活。
不管去到哪个国家哪个城市我发现我最喜欢的就是逛超市,因为超市是个很生活化的地方,能帮我迅速适应生活。也习惯性的把一些自己熟悉、喜欢的商品价格跟国内做比较。coles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几乎细细的走过了所有的row,澳洲生活食品很丰富,来自各个国家,物美价廉。印象最深刻的是coles自有品牌的酸奶,我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桶,看到上面的重量是1kg价钱$3.5,我欣喜若狂赶紧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告诉我家人,我可以实现酸奶自由啦。
我来之时正好过完中秋,临行前考虑要不要再带两个月饼,怕好久都吃不到月饼,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里的亚超也是各式各样,有中国人开的,香港人开的,韩国人开的,东帝汶人开的,越南人开的····种类齐全,甚至还有很多我在东南亚没有吃过的一些当地食品。澳洲是个发达国家,贸易能带来巨大的汇率差的利润,物品种类齐全也变得理所当然。
房东问了我签证、工作等情况,可以来他的店里学习按摩,学成后每周会有最低的保障。接下来的三四周我很积极的投入到墨尔本旅游度假的模式,去了有名的打卡地,偶尔也会去房东的按摩店学习随便蹭免费的按摩。某一天我在网站上看到了一个农场的招聘信息,我赶紧联系了招聘人,确定好工作后,我迅速订了机票飞往塔州,就这样我在塔州待了接近两年。在这两年的农场工作生活中我迅速成长和成熟,褪去了象牙塔里的天真烂漫唯我主义的想法,懂得了很多的道理,也是人生成长路上很重要的一课,现在再来回想更加感悟到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在少年和青年时受到的苦都会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你的中年和老年。
刚到农场,我住进了农场主儿子的share house,因为住在这个share house里的人会有优先工作的好处。里面除了一个从塔大毕业的会计姐姐外全是像我这样的背包客,而且除了姐姐和我外,其他人全是来自台湾,一共3个卧室,男生4人一个卧室,女生4人一个卧室,还有一个情侣房,人数最多的时候住满了10人。我第一次住这种上下铺的床,而且还是4人住一间,早就过惯了独自一人独占一整张大床、自由没有顾忌的大幅度翻身、一个人一整个卧室的生活,迎接我的就是很多很多没法很好入眠的夜。要克服上铺或下铺任何一人因翻身或伸展带来的床架抖动,要克服室友的呼噜声,要克服大家没办法做到完全统一的生物钟带来的打扰。这些会经常带来生活中的小摩擦、小矛盾。
90后是在物质丰裕时代下成长起来的,这样的集体生活也让我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小毛病,有点小自私、小霸道,想要要求别人多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比如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请不要突然开门进来,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也想要求别人不要讲话···我显然是忘记了是4个人共有的区域,我无法限制她人的自由,包括公用的厨房、卫生间、客厅。当然,人多除了有很多的小矛盾,也有很多的欢声笑语,这种群居的生活约束了我,也教导了我;我原来是一个有点小强势、小霸道的女生,认为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因为很多年的国外学习生活,早已经让我养成以自我为中心,自己拿主意做决策,也不会听取别人意见的自由自在。
台湾人教会了我很多,像我这般年龄的人,他们大多都早早的踏入社会,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做人做事很圆滑。我学会了在社会集体的生活环境下怎样去融入进去,又能保持自我。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草莓农场。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室外大规模的草莓田;分成好几大块,每一块有很多的row。尽管我的工作是在室内,把已经摘好的草莓按照质量装进不同的盒子里,但是室内工作不多时我也时常跟随大部队加入外场。起初我真是恨透了这份工作,每天都在倒计时,我离集完签证还差多少天,我讨厌旷野里吹得肆无忌惮的风、讨厌时常的阳光暴晒、讨厌时不时的雨让我看上去更加狼狈,我会经常工作的时候偷懒,跑去距离不远的镇上买汉堡吃或远点的行政办公镇上去购物,有时会被老板逮个正着,教育几句。
怪我自己幸运,偶然的一次机会让我读到了迟子建的《泥泞》:
“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湿的空气衔着湿泥在檐下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农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
我们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但是,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当我们面对着无边的落叶茫然不知所措时,当我们的笔面对白纸不再有激情而苍白无力时,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
我得知新冠病毒正大肆传播的时候是12月,塔洲是个孤岛也是当时澳洲最安全的一个洲,就这样我在塔洲度过了将近2年的时间也断续的在农场工作,顺利的集得了我的二签和三签。半年后我搬离了share house,休整了3个月,我再回到农场工作时,联系了离工作地方很近的motel,老板用很优惠的价格让我长期租住了独立的一间房,我也买了一辆二手车,我发现了自己一点一点的变强,更加的独立,从刚开始住进4人一个房间的share house再从出行完全需要别人承载,到现在的自己完全独立自由,我独自驾驶环游过塔州,沿途是美如油画般的风景,恰到气氛的音乐,品尝过令人治愈的美食和甜品,看过小企鹅可可爱爱的从我身边走过,看过草场上悠闲自得成群的牛羊不畏惧风雨。
“不是我奉献了这片土地,而是这片土地成全了我”。农场的工作很辛苦,这是我刚来澳洲时多么想逃离的“铁笼”,却不知就是这样辛苦又磨炼耐性的工作,是帮我打开在澳洲在最底层生存生活的方式。在澳洲我干过很多的工作,我明白作为普通人来澳洲打工最底层的辛苦,所以在后来我时常回忆我干过的工作时,最记忆深刻的还是第一份农场的工作,在我离开塔州,我站在农场的一头,从进到远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寸土地,回忆着自己在这的点点滴滴,久久不愿离去。
跟我们一同工作的还有一个local,他学历不高,幽默搞笑,很是随和,闲暇之余也会爆出“金句”“no money,no honey”告诉我们多赚钱,我当时听到后大笑,后来我把它改成了“no money,no happy”。我一向都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对季节的变迁,冷暖的交替,生活的得失,情感的谜悟,一向都是迟钝的感应着所有的心性,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我柔韧的心性。我一向喜欢一些厚重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的成熟和睿智,温润和坚韧,还有一些岁月沉积下来的印痕,这些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离开塔州后,我又来到了墨尔本。刚来到墨尔本一切都还没有熟悉,随着澳洲疫情的加重,那时的墨尔本断续加连续的封城有接近3个月。幸运的是在朋友的介绍下在一家warehouse做casual。那段时间每周只有3到4天的工作,收入也没有很多,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家里,根本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会结束,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感觉到自己无比的焦虑和不安,不知道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自己的未来在哪。我不停的安慰自己,现在只要生命安全、身体健康就好。
墨尔本的工作机会比塔州的多,在墨尔本我干过很多的工作,warehouse、面包店、蔬菜场、office,东南亚餐馆,每一份工作都有每一份工作的辛苦,甚至在工作中还受了很多的委屈,如果没有那些委屈和隐忍,我觉得我不算踏入社会,不会变成现在更好的我自己,我更加明白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硬道理。人往往会因为自己的无知,不能接受别人的不同,变得偏颇和狭隘,但是始终要记得,修炼自己的过程,就是让我走向更美好的生活和更美好的自己。
我在澳洲的这些年除了感受西方文化的浪漫、自由、追求外,我还真切的感受到了苦难。只有经历过生活的苦难,我才会在晚上两点下班的路上看骑电动车回家的外卖小哥在唱着许巍的歌的时候,突然感到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只有经历了生活的苦难,我才能明白四五点出摊的夫妇把一桶油倒掉开始心疼,赶紧去捡,还要忙着去出摊早餐的时候,感到力量,感到热泪盈眶。
我来过,辛苦过。人生再来一次,我依然这样坚定的选择,即使伴随着的是父母的不理解。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我走的每一段路,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受过的每一份苦难,都是我性格里的一部分。我在澳洲在最底层奋斗过,懂得了不依靠任何人和关系自食其力的伟大,磨炼了自己的性格和脾气。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更好的我自己,也更加清楚的了解了自己。只有都经历过,都追求过,才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我不再迷茫,不再焦虑和不安,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可能有一天,我从自己家床上醒来的时候会怅然若失,这一场世界大梦是青春的辞别礼。
愿我像梅花一样,有勇气有智慧;开时不畏严寒,去时不恋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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